筒,在一个收破烂的老人那里发现了一堆连环画,其中就有《山乡巨变》一套四册。 “看见 《山乡巨变》的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最梦寐以求的东西突然就出现在面前,我激动得手都抖了,生怕人家不卖给我。”闫东说自己不敢直接上去挑 《山乡巨变》问价,怕惊动了老人,便花了20块钱,把近100本连环画全部买下来,直接打包拎走。正在他要抬脚离开的时候,一位不相识的连环画收藏者发现了大包中的 《山乡巨变》,也要来买。听说闫东已经付了钱,他就一直尾随着闫东,一路上软磨硬泡,从20块钱一册,到50块钱一册,说什么也要把它买下来。闫东始终未松口。那人跟到了闫东的住处,知道自己买不到了,便请求欣赏一番。他在闫东的宿舍里坐了大半天,捧着 《山乡巨变》翻来覆去地看,一面看一面感叹着: “画得太好了1闫东被他喜欢连环画的痴迷劲儿打动了,觉得过意不去,便请他吃了一顿饭,之后两人成了朋友。
那一年, 《贺友直画自己》系列连环画在上海 《新民晚报》连载,闫东特地把每一期报纸剪下来,装订成册,表达自己对贺老的敬意。
1997年,上海人民美术文化公司推出了限量版 《贺友直<山乡巨变>画本》,闫东毫不犹豫花高价买下了精装的珍藏本。经贺友直先生的弟子罗希贤先生引荐,闫东从山西赶赴贺老位于上海的家中,由贺老当面在珍藏本上签名。 “贺老的家称不上简陋,但是也很陈旧了。老先生一点名人的架子都没有,戴着高度近视镜,坐在书桌前,用一口上海话跟我们聊几位知名连环画大家的风格。贺老爱喝酒,我特地带了山西的汾酒过去,那是跟贺老唯一的一次见面。”
闫东用 “有戏”二字形容贺友直先生的绘画风格:“他的线描人物,每一个都惟妙惟肖,哪怕边边角角的小人物,也绝不含糊。他的画不仅功力深厚,而且透着百分之百认真的态度,令人敬佩。”
铁路经历与《哦,香雪》连环画的创作
闫东是铁路子弟,他的父亲供职于中国中铁三局集团有限公司。 “父亲有美术特长,是做宣传出身,画一手很好的油画。”在父亲的影响下,他很小便开始自学画画。父亲收藏了500本《水浒传》连环画,还有几十本《三国演义》,“破四旧”的时候,他父亲忍痛割爱拿出了《三国演义》作掩护,《水浒传》有幸得以保留下来。而《三国演义》被当场烧掉。
《水浒传》令闫东百看不厌,看得不过瘾,他便开始忘我地临模他还临摹过 《东郭先生》 《鸡毛信》等名家作品。上小学的时候,闫东创作的 《长空雄鹰》获得全国连环画比赛优秀奖。
1998年,闫东在山西工作,投身于邯(郸)长 (治)铁路建设中。这一年,他偶然读到作家铁凝的成名作 《哦,香雪》。小说以北方小山村台儿沟为背景,叙写了每天只停留一分钟的火车给一向宁静的山村生活带来的波澜。由于对铁路生活、小站场景非常熟悉,闫东脑海中情不自禁浮现了一格一格的画面,他产生了创作 《哦,香雪》连环画的想法。
《哦,香雪》连环画由50多幅画组成,闫东将之投给了天津的 《故事画报》,该报选择了30余幅,以整版形式刊登。
后来,闫东从事铁路摄影,也跟画连环画有关。画连环画之前,他通常先用相机把相关场景拍摄下来,然后再参考着照片画,谁知因此迷上了摄影。铁路桥隧建设、高铁通车等场景,频繁走进他的镜头。
摄影并未影响他对连环画收藏的热爱。有一个小插曲,上世纪末,有一次他从太原到北京,准备了3000块钱买相机镜头。谁知到了北京碰上了一个老收藏家,由于急着用钱,有一套1960年印刷的 《三国演义》60册全套样书欲出售。闫东犹豫再三,把买镜头的钱用来买了这套书。当时的3000元不是小数目,他对连环画的热爱可见一斑。前几年,其他收藏者收藏的这套书在上海拍卖会拍出了28万元的高价。
连环画的“热”与“冷”
闫东说,自己在八九岁时就痴迷连环画了: “那时候的大商店都有一个小人书的书摊,大人要逛商店,便把孩子放在书摊边上,两分钱看一本小人书。大人付了钱,孩子就老老实实被小人书吸引了,谁都不挪窝。”
他笑着说,为了收藏自己心仪的连环画,他基本没吃过零食,把小时候买冰糕的钱都用上了。有一次,父母不同意他买,他便装病,母亲疼爱他,给他钱买饼干,他赶紧去买了连环画。
闫东真正走上连环画收藏之路却是从1995年开始的,而且是出于一次 “痛苦”的经历。他在山西参与铁路建设期间,正值山东老家搬家,小时候攒下来的几箱连环画,由于没有地方储存,便被他母亲全部卖掉了。他回老家后,得知这一消息痛心不已,便发誓要将所有的书都找回来。那以后,他见了卖破烂的便上前收购连环画。有一次从河南郑州的旧书摊上,他买回了自己小时候收藏的连环画。第五页上清晰地盖着 “闫东藏书”的印章,那印章是他自己亲手刻的。那种喜悦的心情不亚于与失散的亲人重逢。 “工作中,不管有多少烦恼,只要晚上临睡前在灯下看会儿小人书,便回到童年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闫东说。
当我问到他的连环画收藏的传承时,闫东无奈地说,自己的儿子并不喜欢连环画, “两岁的时候,我给他看连环画,说这是你爸爸的宝贝,结果他撕了好几本,把我心疼得要命。现在的孩子喜欢卡通,喜欢连环画的太少了。”
他说,搞收藏,连环画的创作年代很关键,一般来说,年代越久,质量越高。好东西都是靠慢功夫熬出来的,像程十发、刘继卣、颜梅华、贺友直等之所以被称为连环画大师,原因正是在此。
本文图片由胡俊杰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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