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晓剑

茶与艺术有着密切的关系,但那不是普通的茶艺所能涵盖的,而是茶与艺术的融合。在读叶梓的《茶痕:一杯茶的前世今生》时我忽然明白,茶与艺术的关系或许更加多样化,单单从绘画的角度来研究不同的茶风和茶俗以及由此演绎的茶文化,也有了更多的趣味。

中国是饮茶最早的国家,历史上留下的茶诗、茶文、茶赋、茶画可谓数不胜数。茶画如阎立本的《萧翼赚兰亭图》、赵孟瞓的 《斗茶图》、金农德的 《玉川先生煎茶图》等都各有风姿。如 “最早的茶画《萧翼赚兰亭图》的左下侧,有一茶床,就是陆羽在 《茶经·四之器》里提及的具列,专门用以摆放茶具。具体的茶具,有茶碾、茶盏托及盖碗各一。自此以后,凡有茶画,则必有茶具”,且 “几乎在所有以茶具为题的画作里,都配之以梅,或者菊”。从饮茶的场景来看,在不同的时代,饮茶人的着装、姿态、环境也有差异,但就内容而言,都是与当时的背景相吻合的。因此,从这些细节着眼,或许能读出茶史的更多内容。

这些是叶梓观察的独到之处,他将饮茶的种种场景与绘画结合起来,就构成了全新的解读。但他不是纯粹从历史或民俗的角度去观察,也并非着眼于学术研究,而是通过茶、画与古人的心气相通,如“倪瓒的 《安处斋图卷》里,仅为水滨土坡,两间陋屋,一隐一现,旁植矮树数株,远山淡然,水波不兴,清雅的格调与疏林坡岸、浅水遥岑极为契合,清远萧疏,简朴安逸”,让人不由自主地发幽古之情。

茶之于日常生活,不只是闲情逸致,还有更多的茶俗在其中,如文征明有不少茶画,名气最大的莫过于 《惠山茶会图》。这说明,早在明代,惠山就已进入文人的视野。他们常常三五相邀,临山凭水,娱目养心。这虽是文人雅士于惠山一角竹炉煮茗茅亭小憩的片断,却与当下的茶风有所不同。试想,今天的你,坐在茶楼里,喧闹可能遮挡了自然山水的清音。

当我们回头看这些茶画或读那些小品散章,就会觉得,古人的情趣和性情,或是浪漫奔放的,或是含蓄而又富有情味的。今天,我们固然也在喝茶,哪怕是在长亭外、古道边,又哪里能体会出那种情怀呢?对着 《茶痕:一杯茶的前世今生》,我心里倒有一些忧伤涌出来。

叶梓在后记里说: “所谓人生,也就大抵如此了,一杯茶,几个朋友,读书、写字、闲逛,一晃,人生的暮年就来了。”这种感慨是读画的结果,也是茶与画相遇所产生的美好所致。当我们平静地喝一杯茶,不去思想万物,不去看茶中的艺术,可能就不会发出这种感慨。但这却在提醒我们,应该珍惜的是我们的日常生活,它有美好也有忧愁,只是我们少了关注,才对生活的浮夸多了些欣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