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更迭,斗转星移,半个世纪以来,我与文字就像一对恋人,每日形影相随,一起经风沐雨。一棵歪脖子树,也曾结出几粒青涩的“文学果子”。
上世纪90年代初,单位领导发现我有些许文学写作才华,时值铁道部第三工程局文联成立,便把我从党委秘书岗位调去局文联做专职工作。那时的我,好比一粒种子被播撒至一片肥沃的土地,命运为我开启了一扇文学的小窗,我读书和写作的空间愈来愈大,文学的天空也愈加清澈、蔚蓝。此后,我除做好文联的日常工作外,就开始一门心思地读书和写作。我不断地尝试着,以稚嫩的文学秧苗装点人生,绿化自己日渐沧桑的精神世界。
我有一间巴掌大的书房,面积不足8平方米,逼仄得只能摆下两个一米八高的大书柜、一个一米五高的矮书柜、一台电脑桌、一张单人床,根本没有其他桌椅的安身之处。家中那张一米三长、七十公分宽的写字台和一把转椅,只好“委屈”在客厅的一隅。书房中的电脑和床归小儿子所有。所以,阅读、查资料之类的事情,就必须在两个房间穿来穿去。在这种环境下读书和学习虽显别扭,可丝毫没影响我,我的文学激情依旧,阅读冲动依旧,创作欲望依旧。这些年,我在读书和写作方面始终保持一种积极的心态。
我曾去过一些人家,百余平方米的大宅,居然没个书房,甚至连一个书柜都不见。有的人家虽有书房,有两三个书柜,里面的书也摆放得整齐干净,看去很养眼,却很少有人翻阅。相比之下,我倒觉得自己很充实、很富有。一天,朋友来家中做客,看了我不足8平方米的书房,书柜上下格子塞得满满当当的书,直说“让人看了头晕”。再看客厅的写字台右角,也堆着两摞半米多高的书,他向我连连摇头、咂嘴。我说:“不足80平方米的家,三世同堂,留出一间宽敞大屋做我的个人书房,那不太奢侈了吗?”后来,这位朋友听说我儿子已按揭买下150平方米的大房子,正在装修,我今后的写作条件将大有改善,又连连向我祝福,说我终于赶上了社会发展的步伐。对于朋友的由衷祝福,我感到很是高兴,可这话听了,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我的书房虽说不尽如人意,却也阳光充沛,温暖而明亮。书房窗前,靠左是一排高耸、翠绿的垂柳,柳条随风摇曳,枝头又常栖着叫不上名字的小鸟,它们每天“啾啾”地欢唱。在这样的氛围中读书和写作,怎不让人联想多多,文思飞扬呢。客厅也是我经常读书、写作的地方。30多年来,我经常没日没夜地蜗居在客厅的一隅,禅坐台前,冥思苦读,斟字酌句。夜深了,楼前楼后一片漆黑寂静,唯见我家灯光长明。那是我在灯下、在稿纸的格子间一字一字地攀爬。写得累了、乏了,我就静静地伫立在窗前看星星、看月亮。日日夜夜,就在这白云竞渡、垂柳飘忽、小鸟啁啾的美妙环境里,我在稿纸上码出一行行文字,在书中见识了更加广远的世界,像窗前的候鸟,经常带着希冀从这里飞出窗外,飞向远方,飞到想要去的地方。当这只候鸟偶尔衔回一两颗文学的青果,我总是心旌摇荡,感激不已。书房与客厅给予我很多文学上的享受与快乐,是我文学追求的园地、文学之舟出发的港湾,更是我永恒的精神家园。没有这些,也许我的文学之舟早已抛锚了。如今,我常常在想,未来的新家,能成为我文学之舟再次起航的新码头吗?但愿我内心的文学之火,能像现在这样永远燃烧下去,永不熄灭。
我的书房虽小,却暗藏着一个偌大且精彩的世界。目前,我已有藏书上百种,达两千余册,除《诗经》《楚辞》等传统书目外,文学、艺术、哲学、经济、法律、地理、历史以及科技等方面的书也都有收藏,尤以文学类书籍居多。我常读的书也大都是文学作品,坚持以文修身、立德、养性。同时,由于我偏爱诗歌,还重点阅读了许多古今中外著名诗人的诗,如李白、杜甫、白居易、元好问、徐志摩、艾青、贺敬之、郭小川以及普希金、泰戈尔、雪莱、莎士比亚等大家的作品。诗歌是艺术的语言,诗歌也是一团火,不时在我心里燃烧和跳荡着。
我想,有书相伴真好。读书能让我们内心笃定却不固执。当下的世界虽精彩,但也太复杂,千变万化的社会动态,一不小心就会让我们蒙蔽了双眼。用书这面放大镜能看清世界。同时,读书也提供了一条冲破世俗迷雾的出路,唯有读书,才能自我突围,以平和的心态面对现实,融入社会,拥抱生活,走好自己的路,实现人生价值。我从书里虽没淘到真金白银,但收获了人生,足矣。
书房不在大小,有好书则真,受用则好。我从不嫌自己的书房小,在我看来,它就像一艘大船,每天载我在文学的海洋中遨游。
想起胡适先生的一句话:一个学者一定要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独立的书房。我虽不是学者,只是一个学习爱好者,但也十分认同这句话。虽然,我不可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再建一个独立书房,但是,为弥补家中书房面积小的缺憾,我倒常去图书馆看书。数十年来,我一直将图书馆当作我的“第二书房”,十天半月就要去一次。一张桌、一把椅、一本书、一张报纸、一杯热茶,慢饮细品,只觉得满腹书香、茗香,让人舒适惬意。在图书馆阅读,人气与书香气交融,每个人都很有阅读意愿,那阵势就像在进行一场知识的马拉松比赛。我的许多文学给养以及创作灵感,都取自图书馆。一次,我从市图书馆回家,下起了瓢泼大雨,偏偏单车又掉了链子,我在路边一家养蜂房避雨,在这期间,蜂房成为我临时的“书房”。一个半小时,我将手里的一本48页的《诗刊》浮光掠影地翻了一遍,心里想着,等回了家,再细细读一遍。
一年四季,我常常往返于家与图书馆之间,很是辛苦,可我心里就如蜜一样甘甜。路上偶遇的那场瓢泼大雨,激发了我强烈的创作热情,我写下一首30行的小诗,在《中国文化报》与浙江省文化厅联合举办的“我与图书馆”全国征文中,还碰上个奖呢。
(作者曾供职于中国中铁三局集团文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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