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里的鸭子下河里的水,一对对毛眼眼照哥哥;煮了那个钱钱哟下了那个米,大路上搂柴瞭一瞭你……”初中尚未毕业时,我看路遥作品改编的电影《人生》,听到这首电影插曲,从此喜欢上了陕北民歌,喜欢上了作家路遥。
在我读中专时,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天中午12∶30连播路遥作品《平凡的世界》。那段时间,上午一下课,我便急匆匆地跑到食堂打饭,跑着回宿舍,和室友们挤在一起从收音机里听连播。不久,校广播室同步转播这档节目,我们就打了饭坐在食堂边吃饭边听,常常是津津有味地听完了广播,同学间还要热烈地讨论。十七八岁的我们被路遥作品中气势磅礴的激情、积极向上的精神深深打动着。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一个山区小站当信号工。当时,我的月收入70多元,买不起新书,就从街头书摊淘来了《平凡的世界》和《路遥文集》。虽然此书印刷质量差,但我读来如饮甘露,爱不释手。小站的冬夜是清冷而寂寞的,打开《平凡的世界》,身边巍峨的秦岭山,潺潺的渭河水,奔驰的列车,嘹亮的汽笛声,都不存在了。我随着路遥的笔,走进了黄土高原,走到孙少平、田晓霞、孙少安和田润叶的身旁,他们的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人生与爱情深深地吸引着我,他们的顽强、坚韧和美好,像一团光焰照亮了我的生活。
后来,我又陆续从地摊上淘来了史铁生、柯云路、张贤亮等作家的作品,书籍仿佛为我展开了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我逐渐对文字产生了兴趣。在学业务、干工作之余,我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群山、河流和钢轨,投向身旁的工友、旅客和小站,切身感受着小站人的苦与乐、喜与忧、爱与憎,并拿起笔记录下生活的点点滴滴。偶尔也帮着工长写写管理资料,帮着工区画画黑板报,向车间和段上投投小豆腐块似的通讯稿。这却意外开启了我的人生新路,在干了5年信号工后,我被抽调到段上干与文字相关的工作。后来,我的工作岗位虽然几经变换,但基本都与文字相关。我因此被朋友们调侃:一个愣头愣脑的理科生,却意外地捧了半个文科生的饭碗。
前些年,我将《平凡的世界》推荐给女儿。随后,趁着她读书兴致高涨,我又推荐她读了《人生》《早晨从中午开始》等作品。她说读这些作品,仿佛每一个字都流进她的心里,感觉美妙极了。
有位评论家说,路遥的作品有着母性的慈爱气质、利他的牺牲精神、博爱的人道情怀,以及对自由、平等、正义和理想的不懈追求,构成了像大地一样稳定的精神基础,给读者带来的是一种宁静的幸福感和丰饶的收获感。的确,路遥的作品如同一粒粒饱满的种子,在我们年轻的心田里生根、发芽,成长为一棵参天大树,丰饶了我们的精神世界,指引着我和女儿两代人走出青春的迷茫,并源源不断给予我们人生路上前行的勇气和力量。
供职于西安铁路局太中银铁路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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