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蓝的天空下腾飞着白色的烟雾和悠长的汽笛声,油黑发亮的车身配着红色的车轮,火车司机驾驶着气势磅礴、霸气十足的钢铁身躯行驶在寂寥的山区铁路。每当列车安全正点到达车站时,火车司机手持怀表,像从战场上凯旋的将军一样,脸上荡漾着幸福灿烂的笑容。这是文人笔下的蒸汽机车司机。“夏天一身汗,冬天一身霜。远看像个逃荒的,近看像个要饭的,走近一看是机务段的。”那才是现实生活中最真实的蒸汽机车司机。
开蒸汽机车是超强度的体力劳动。上世纪60年代,蒸汽机车司机劳动强度大、工作时间长、作业环境非常艰苦。在4平方米的驾驶室里,火车司机的活动空间非常校逆风行车的时候,风从煤斗子里呼呼灌进脖子……一趟车下来,火车司机的脸是全黑的。但是,工作环境的恶劣与物质生活的匮乏并没有打击大家工作的积极性,大家以苦为乐,创造了属于那个时代的辉煌。
火车司机出乘前,登高爬下地给压油机、发电机、热水泵和加煤机等处给油、检查,给机车上煤、上水,忙得浑身是汗,衣服都湿透了。在蒸汽机车驾驶室里工作,最难熬的是夏天。在酷热的夏天开蒸汽机车,需要的不仅是体力,而且是一种精神。司机、副司机和司炉在“天然桑拿间”的锅炉旁作业,如同置身蒸笼。火车在运行时,左侧是司机,中间是司炉,右侧是副司机。蒸汽机车的驾驶室中有一个踏板,能够踏开炉门,司炉负责往里面添煤,让机车保持动力。副司机除了帮助司炉添煤,还负责为司机“导航”——瞭望。因为机车驾驶室车头被前面巨大的锅炉挡得严严实实,司机的视线受到限制,为了便于瞭望,他们只好将半个身子探出左边车窗,右手操作方向杆控制车头。为防止列车右拐弯时发生事故,右侧的副司机随时协助司机注意瞭望信号灯,以保证行车安全。火车头上烟囱冒出的蒸汽卷着热浪、夹杂着黑色的粉尘,顺着机车前进带起的风扑过来,烫得人生疼。司炉在不足1平方米的空间作业,不间断地用铲子一铲一铲地将煤灰送到炉膛里,特别是火车在爬坡之前更得把火烧得旺旺的,做到砖红、火旺、汽足、水满,火车才能爬上坡。当司机拉下汽笛连杆,机车发出“呜呜呜”的汽笛声时,司炉的铁锹在手中不停地舞动,不断加快喂煤的速度,炉门牙板在脚下一张一合,炉床里发出通红的火焰。
工作中,司炉再热也不能脱下作业服,因为司机室里横七竖八地摆放着充满滚烫蒸汽的气管,就连火车司机的闸把摸着都烫手,一不小心就会烫伤。
开蒸汽机车最苦的是,当列车行进到上坡路段的隧道时,司机在火车进入隧道前要调好气压、速度,然后用右手把握好气门推进杆,左手用一块湿毛巾捂住鼻子和嘴巴,睁大眼睛,火车进入隧道时,滚滚浓烟夹着烟灰、火星、蒸汽等从烟囱冲到洞顶铺散开来,整列列车任凭浓烟、火星、蒸汽熏烤。如果火车在洞中停了下来,那麻烦就大了,需要重新启动,出得洞来,司机才能深深吸一口新鲜空气。
冬天,虽说驾驶室温度高,由于司机室密封性能不好,冷风从四面八方灌进来,司机、副司机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袄,一阵冷风灌进脖子,又是一阵哆嗦。而司炉却穿得很单薄,要一锹一锹把煤块送进锅炉,在七八个小时的时间里把八九吨煤炭均匀地投送到6.8平方米的火床上,炉门一开,一股炽热扑面而来,脸上的汗毛仿佛被热浪烫得卷了起来。一趟车跑下来,人身上的汗水一身接着一身,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满脸漆黑,除了牙齿是白的,满身满脸都是汗水和着煤灰,整个人变成了“大花猫”。
机车入库后,要用放水阀认真地清洗火车周身,在冲洗擦拭机车时,常常蒸汽弥漫,对面看不清人,听不清说话声,整备线上到处是水洼灰坑。把机车清洗干净后,再用棉丝把每一个零部件、角落擦拭得没有一点油污,让车架、制动梁、油盒、轮背都是锃亮锃亮的。
火车司机最惬意的时候就是火车钻过隧道、爬上坡后,车轮以轻快的声音击打着钢轨运行。这时,火车司机可以大口地喝几口茶水,长舒一口气,居高临下地放眼看着铁路两旁那山清水秀的风景、长势喜人的庄稼,听着火车铿锵欢快的声音,抬头瞅着翻滚的蒸汽,任由像长龙一样的火车带着他们在高山峡谷中驰骋,一种豪气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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