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历春秋

指着前方那座巍峨的山，老公告诉我：“这就是龙尾山了。”放眼望去，山上的树木茂盛，看起来跟别的山没有什么不同。然而，它却是歙砚绝佳的开采地。

宋人米芾曾在《砚史》中称歙砚为“婺源石”，龙尾山位于江西省婺源县溪头乡，因古时婺源隶属新安古歙州，以“歙砚”闻名。

早在南唐时，这里的龙尾砚就作为贡品进贡到朝廷。南唐后主李煜，能书善画，尤精诗文，对文房用具极其挑剔，挥毫泼墨必用澄心堂纸、龙尾石砚，这也足以可见当时龙尾砚在砚坛中的地位了。

以砚山村为中心，我们看到许多名砚坑就在村口处。古人将砚山村以内的山称为里山，以外的山称外山。古时的龙尾山既不通车也不通船。不似如今公路已经修到了龙尾山的脚下，也算是对砚石的保护吧。

砚石坑主要集中在大畈和砚山，这两个小村庄几乎家家户户都摆着几个大红色的塑料盆，里面盛着清水，一块块砚石闪着玉质的光芒在水里荡漾着。户主向我们展示道：“这盆每一块都是以万元为单位的。”“那几块已经有人定好了。”……来到这里，你恍若进入一座石头的古城，一切似乎都与砚石有关，村民们房前屋口满满堆着的都是砚石。

尽管村子里早就没了开采的轰鸣声，但来往买砚石的人却仍然络绎不绝。村里人大多还是靠着砚石做买卖，老坑被封后，老百姓会在雨后拥到河里去捡石头，好些石料都是他们从河里捞出来的。

在众多石料中，龙尾山的龙尾石绝属上乘。龙尾石也叫黑龙尾，所谓的“黑”实际上是青灰色，青灰色为龙尾石基本色，而在基本色中，又有红，黄，绿，青等石色之分，红的有“庙前红”，黄的是“鳝鱼黄”，绿的为“芥末绿”，青的叫“庙前青”……听村民介绍说，庙前红的石色偏红，“庙前”就是此石所出的地理位置，就在村中的一座老庙的前面。龙尾石纹理缜密，内在结构坚紧，砚肤细腻温润。其中的矿物成分有蠕绿泥石、白云母，石英以及金属矿物和微量炭质。石纹分为金星、金晕、眉纹、鱼子纹……龙尾石还有一大特点：即砚用过之后，清洗余墨时极为方便，无论积墨多久，均可洗净，而且砚光洁如初。

玩砚的人都是行家，用手将砚石托空，手指弹扣，发出金属之声；抚摸石肤，温润如玉，呵气可研，必是上品。小小的一方砚石，石质，声音，颜色，坑口，竟有诸多的讲究，实在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