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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 言

2017-10-17 14:47:33来源:用户投稿作者: 史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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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柳默!你还是不是我哥?”二子站在集宁南站上行进站信号机下面,踮脚、扬脖,朝着面前缓缓启动的列车破口大骂,看气势是要压倒东风8B机车的鸣笛声。满载货物的列车

车轮与钢轨急促的摩擦声,逐渐淹没了年轻人的气急败坏。二子双手抡起手中的塑料油桶狠狠地砸在一节货物车厢上,大桶“砰”地一声弹到路基上,滚出老远。

退乘走出集宁机务段运转车间的柳默,急忙与同事告别,匆匆赶到母亲家。默子推开小院门,零落的西红柿藤和豆角蔓坚强地盘附在竹架上面,筋骨尽显。院子里摘菜的柳大妈拢了拢耳边的白发:“默子来了,二子今天是不又去车上找你要柴油了?”“嗯,妈,您咋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我就是找他说这事的,您别生气,我会劝他的。”默子边应着母亲,将探进屋的脑袋和左脚收回来,“人不在屋里?又跑哪了?妈,今天叶子带着毛毛上她姥儿家了,我没事,咱们中午包饺子吃吧。”默子把手里的肉馅放在一边,蹲下帮母亲洗菜。“这个浑球儿,回来扔下电车,嘴里唠叨着说今天碰着哥哥了,要点油他都不给,还让我评理,我呛了他几句,这会儿估计是去前院玩牌了。”

望着母亲满头的白发和瘦小的身躯,柳默心里不是滋味。平凡和蔼的父亲在他们兄弟俩印象中,一直是家中的顶梁柱,但身体总是病病殃殃。母亲的集体单位解散,在家悉心照顾他们爷仨儿。默子上高中的头一天,父亲办理了退休手续,默子放下书包,也放下自己成为一名机械工程师的梦想,背起了工具包,接了父亲的班,成为了一名铁路火车司机学徒工。

从单位报到回来的路上,正赶上学校中午放学,默子看着同学们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校门,不自觉眼眶湿湿的,与熟识的同学并肩同行,总觉得自己肩膀沉沉的,脚下也重重的。回到家,翻开自己的书包,默子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泪珠掉到新课本上面。

参加工作后,默子不断地告诫自己:你必须工作,必须扛起肩膀的沉。工作中,父亲成了自己的新老师,单位也给默子配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师傅,半年多的不断从父亲那里“取经”、师傅手把手的帮教,默子通过了乘务员上岗考试。当上了火车头副司机,与司机师傅老何一组,值乘集宁南至大同货车牵引东风4B内燃机车,由于客、货运机车车身颜色有红绿区别,“大车们”亲切地称自己的货运机车为“西瓜皮”。默子好奇地向老何询问客运机车是什么皮,得到的答案是“橘子皮”。老何师傅嚷嚷道:“人家‘橘子皮’牛啊,比咱快。但是齿轮传动比小多了,拉车劲头儿比咱可差老了!倒是比我和你爸加煤那会儿的‘老前进’强多了。”默子顿时觉得机车构造深奥,自己一定要下功夫把它研究懂。

默子第一时间把自己上岗的好消息告诉了医院病床上的父亲和陪伴在父亲身边的母亲,父母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只是父亲笑一下就得咳嗽半天,衰弱的气管容不得大量气流的进出,但是咳嗽一阵儿,就强忍着要默子给他详细形容内燃机车的构造。默子父亲从十六岁起开蒸汽机车,一开就是二十年,正当单位更换内燃的档口,老柳因为哮喘就待在家了。

默子第一趟值乘回来,父亲因气管衰竭离开了他们娘仨,一瞬间,默子感到父亲的手不情愿地从自己指尖落下。窗外的寒风夹着雪粒扑打在窗户上,很快就糊满了玻璃,

送走父亲后,看着一夜变白头的母亲和眼睛红肿的弟弟哭天抢地,默子跪在冰冷的石碑前,把一排字刻在自己心里:努力工作,家庭担当。

父亲不在的第一个夏天,“老天爷”每天都有下不完的雨。上初中的弟弟二子,在校外与同学结伴打群架,导致一个同学昏迷不醒、一个肋骨骨折,二子左胳膊筋腱断裂,留下了难以恢复的肌无力残疾。

这起初中生恶性打架事件,在当时只有十多万人口的集宁市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二子与其他3个同学被学校清退。默子陪着母亲找了好几趟校长,制度使然,校长只是无奈地摇着头,让二子班主任给默子母子装了满满一书包初中教材。默子多少次回头凝望着自己曾经读过三年初中,还有只读了一天高中的学校,也是拒绝弟弟继续上学的地方,雨中的学校冷冷地立在那里,像西山上父亲的墓碑。

2

上班不到一年的默子,刚满19岁,他在同事眼里好像突然长大成熟了。

除了上班时间,每天早上,默子都要早早地帮妈妈打扫院子,做早点。然后把弟弟喊起来,带着他早锻炼,帮着他做右臂的肌肉恢复训练,常常疼得二子直咧嘴。默子把从学校带回来的初中课本摆在他面前,让弟弟在家里学习,可是贪玩的二子,整天价在外面疯跑,只是哥哥回来就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对着书本发呆。

单位每年举办一次司机考试,一部分副司机通过考试成为正司机。默子一有空,就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背规章,学习内燃机车操作技巧、走行制动原理和电路。由于默子上学时候就喜欢研究电路和机械知识,尽管他只有初中文化,大部分原理都很熟悉,看不懂的地方,默子就去单位向教育室老师请教,工作中向指导司机和正司机请教,回家自己再对着书本琢磨。单位大部分职工都与老柳同事过,看到老柳的孩子这么用心,大伙儿都乐意帮助默子。在市场经济大潮的冲击下,比默子年长好多的部分“年轻人”,宁愿无休止地坐在一起探讨如何能快速地致富,或是凑在一起没完没了地喝酒聊天,只有默子“两点一线”工作在单位,休息则在家埋头研究《技规》、《行规》。

值乘中,默子一遍一遍地标准化操作,引来了司机何师傅的不理解,还经常开导他:“单位又没人检查,没必要那么标准化吧1默子笑笑说:“我经验少,想多找点儿机会练练。”

一次执行列车启动后瞭望的作业中,默子听到自己右侧车轮异响,马上向司机师傅确认,老何不耐烦地把头探出车窗外一听,他的不耐烦瞬间在空气中凝固成了紧张,抱闸开车可是事故啊!

“何师傅别慌,您马上向车站报告停车,我下去试试。”按照学到的走行原理,排风、制动,默子立刻发现毛病出在风箱进气门卡了石子,风路闭合不严,影响了松闸。咣、咣、咣,默子挥动检点锤砸下去,随着风路的正常进气闭合,两块铁闸瓦瞬间服服帖帖地松开了。

那次退乘从单位出来,老何说啥也要请默子喝酒,默子简单地笑笑:“何师傅我不喝酒,要不到我家坐坐吧。”柳大妈看到老头子单位的同事,现在成了二子的同事,又是悲痛又是高兴。老何走后,柳大妈捧着老柳的遗像,喃喃地诉说着家里和默子单位的变化,一旁的默子听得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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