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条年味
我记忆中的年还停留在数十年前,现在的年我觉得就是个假期。
小时候,过年印象最深的就是家里压粉条。一过腊月二十三,母亲就忙活开了,总是一大早就把家里存了一年都舍不得吃的生粉,也就是马铃薯粉,母亲叫山药粉,用两个大号搪瓷洗脸盆,堆得满满当当放在案板上醒着。我和妹妹趁着没加水的时候,把手突然插进去,噗呲,漫天飞舞的白粉子,引来母亲的怒吼:“两个灰猴,去一边。”我两抹去脸上的生粉,盯着盆里的五个窟窿,心里乐开了花。
一旁烧火的父亲,一个劲儿地抱怨今年粉子又弄多了,吃不了。但行动上没有丝毫不支持这项工作的样子。母亲把烧开的水用瓢舀浇在一个小盆里的粉面上,加入明矾,飞快地搅拌成一个软面团后,转移到面案上面,和着生粉开始揉,眼看着白白的粉变成了一大团发青的面,在母亲的手里又变成一个个擀面杖粗细尺把长的粉团剂子。
压粉条的家伙式,最早是借来邻居家木头做的饸饹床,咯咯吱吱,响得人浑身难受,后来父亲用粗细不同的铁管自己焊了一个,四条腿和压面杆最粗,压面杆中间接着一个带红铜篦子的圆漏桶,别看这个家伙笨拙,经过父亲好多次的改良,能压出宽窄方圆好多种不同的粉条,我家前后排十几家过年都靠这个“神器”吃粉条呢。粉团剂子成型,父亲必定已经在开水锅上面架好了饸饹床,上高小的我,自然是家里的壮劳力,压粉条的活儿就是我的了,在大人的指挥下,双手向下均匀用力,火候才正好。遇到面团子硬的时候,全家人的手都放在压杆上面用力,大家喊着号子,一根根儿粉条才从饸饹床底座的眼儿里慢悠悠“钻”出来。
压到开水锅里的粉条,瞬间沉底,打个水漂儿浮上来,就变成了劲道的粉条,母亲用细铁丝编成的漏勺麻利地把粉条捞在一旁乘着多半桶凉水的铁皮桶里面,我家官方名词叫“澡”,早就等不及的妹妹,挽着袖子,把粉条盘成均匀的粉条坨,晾在院子外边的大竹笼里。父亲烧火的间隙,负责帮妹妹把铁皮桶里变热的水续到锅里,再换上凉水。“嗬,压粉条了,又一年了。”扒在墙头的邻居们从我家源源不断冒出的蒸汽里,闻到了年味,纷纷过来搭把手。压粉条当天的中午,午饭就是拌着酱油醋和葱花蒜末的一大碗粉条,主要是水桶里捞出来的断成截儿的粉条、剩下一点粉面不够压一次的,母亲干脆擀成的粉片子,吃客们多了左邻右舍的大娘婶子,话题离不开压粉的每个细节。
我家压完粉条接下来的几天里,由于家里蒸汽大,那时住的平板房后墙,总要在年根冻出一层霜来。母亲总说,明年不压了,省的冻后墙,家里一个正月都是潮湿的,可是一到年根儿,压粉条又照旧了。父亲照例配合地把炉火生旺,尽量少一些潮气。直到我和妹妹都成了家,市场上各种各样的粉条一年四季都有卖的,母亲还是坚持过年自己压粉。慢慢的,每年夏天母亲存的干粉条越来越多,我们家冰箱里冻的粉条也越来越多。母亲怕浪费,就听从了父亲的意见,干脆不压了。
后来,每年我们回家,母亲总念叨着要压点粉给我们带,看看没人响应,也就不张罗了,手里的活变成忙着给孙子外孙做好吃的,但嘴里总是说:“没事时候还是自己压点粉条吃。”循着母亲的话,我总能回想起热气腾腾压粉条的年味。
在放假的年里回味过年的放假,也许就是如今人们过年的主题。年的记忆坐着时光车轮能永远回放,但过年人老去的速度却是谁也追不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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