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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道上读辛弃疾的历史背影

2019-02-28 08:41:58来源:用户投稿作者:铁路乘客

阳光还是宋朝的模样。群山的身体温软,野菊探出草丛,朝我嫣然一笑。这有点像从卷帙浩繁的宋词里跳出来的一个句子:“七八个星天外,两三点雨山前。”

辛弃疾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柔情闲逸,充满乡野情趣,与那个“上马击狂胡”、慨当以慷的稼轩先生全然不同。如今,这词句被制作成广告牌,树立于黄沙岭下的马路上。一首词,被吟诵了八百多年。这,就是文学的力量。

我亦为这首词而来。

驿道湮没于草蔓间。偶尔,有青石露出沧桑的身躯。野草肆虐,占领了一座山头,又占领更远的山头。找不到宋朝的气息了。辙印,足迹,家国,河山,饮食男女的爱恨忧乐,悉数失踪。如何也无法想象,这是当年东到上饶、西到铅山的繁华官道。如何也无法想象,胸怀丘壑江河的辛弃疾会流连忘返于此。

乱石、荒草、杂树,画面没有经过处理,塞满我的脑海。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打理。词里的意象几乎荡然无存。遇见个歇脚的简易凉亭,竟然生了几分欣喜,好像这儿藏着秘密和答案。

这凉亭,自然不是古建筑,看看砖石即可得知。我只能假设,远离权力游戏的辛弃疾曾经在此驿道休憩,饮一瓢山泉,吃一把干粮,深呼吸,让草木的影子进入身心。草根之下,匍匐着多少幻与灭、生与死。当年,辛弃疾一定也看见了这样的情景。提笔,写下的却是:“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或许,再大的江湖,也需要一杯香茗。一首词制造了多么广阔的空间埃

黄沙道中,我找不到辛弃疾的真实身影。

暖阳几乎将山岭点燃,似乎,下意识地要照亮隐匿起来的历史暗角。我一直渴望探究辛弃疾对黄沙道情有独钟的内因,他竟然可以对这片丘陵饱含深情地写词多首,现存的除了耳熟能详的《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外,还有《浣溪沙·黄沙岭》《鹧鸪天·黄沙道中即事》《生查子·独游西岩》等。没有谁能回应我。芭茅疯长,松枝弄影,清风在蓝天里开始写书信,终止于谷壑。季节继续陪伴黄沙岭,黄沙道上的人影,却越来越少。

又遇见一座亭子,有些不堪风雨的模样。我坐在木柱边,只是再不见茶水摊子。辛弃疾一定也曾经守着这样的斜阳,等待月上林梢。有人无意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鸟巢,主要由芦苇筑成,不经意的话,根本不会引人注意。它好像已经被鸟遗忘了,将寂寞地度过余生。黄沙道中的亭子,何尝不是如此?

眼前逐渐裸露出一块块青石,无疑,它们是古驿道的幸存者。喧嚣繁华的道路,说沉寂便沉寂了,再悠久再辉煌的历史,逃不了时间的裁决。辛弃疾挚爱的黄沙道,每一块青石都是眼睛,满目浑浊,心事难以猜测。

驿道记录不了那么多背影。与稼轩先生一道听取蛙声的同伴姓甚名谁,无从考证。先生用文字为我们留下一幕幕属于南宋时期的画面,既有春日间的“松共竹,翠成堆”,也有夏夜里的明月清风。千年的情怀,以文字的形式在我们的心灵里复活。

驿道像漫漶的石碑,无法详尽记载一位收复河山无望的英雄如何以诗词消遣自己的往事。这丰收在即的黄沙道,有几人还记得靖康耻、故国飘零?在半壁江山间歌吟乡村生活,这是多么残酷的揶揄。

感谢辛弃疾,因为他的笔,我们不辞迢迢路,赶到黄沙岭上领略文字里的风景。先生将最后的年华倾注于这条驿道上,草木之间,无论四季更替,总会有情怀在。

或许为了呼应我的心情,山巅上,一树树油茶花迎着夕阳绽放,犹如白雪覆盖。群山挥起霓裳羽衣,化为苍茫云海。有谁吟诵着《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一遍,又一遍。

伫立黄沙岭上,我犹如一名朝圣者,手捧万缕夕照,向那些行走于黄沙道中的辛弃疾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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